春越过远方的山,不知向何处去了,夏早早地等在梢头,把热切的目光投向大地。
“ 真是闷得人心都发慌。”我念叨着向家走去。身边驶过的车带起一股股热浪,把我本就烦躁的心絮搅成一团乱麻,阳光落在四处,连成一片,把空气调和得过分浓稠,我一只手放在额头,充当帽檐,略微地挡掉一小块光照,一只手拎着包,急匆匆地走着。
许是天气闷人,路上并无什么行人,我随意地扭头四顾,看见不远处荫绿的花架下,几个老人凑作一处,激励地讨论些什么,她们虽坐在绿阴下,却面朝着阳光。我无法理喻这大热天的,为什么非得在外头“开会”。于是摇摇头,正预离去,却忽看见那几个老人坐在小凳子上排成一对,在包里翻找着什么,都是一幅严肃认真的表情,我好奇心突发,便找了一处荫凉地,瞅着那儿。
为首的一个老爷爷慢吞吞地拿出几张纸,一丝不苟地在架子上搁好,然后扭过身去,不知从什么地儿,取来一把二胡,放在腿上,离不远的一个老奶奶也从兜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张纸,展开,拿在手里,其余的人也都拿出来各式各样的东西,规规矩矩地坐好,像是在等谁的命令。
阳光打在花架前的空地上,亦打在老人身上,留下了清晰的黑影,在灰白的地面上兀自成画。我注意到老人们都不约而同地留半个影子在阳光里,白纸在阳光下熠熠发光。
那老爷爷略一点头,古朴的声音便在阳光里漾开,一圈圈地,充溢了空气,然后加进来老奶奶的歌声,沙哑也是的,粗糙也是的,可我无法忽视的,是音调中的喜悦自得,其它的声音陆陆续续地,一同夹进来,融为一体,我仿佛是隔着老远,也看到了老人脸上的沉浸与享受。
迟暮花开。
我脑中闪出这四个字,仿佛是酝酿了一冬的力量忽然迸发,在春天里打出小小的朵儿,灿灿的花,我拎着包,在浓荫里望着阳光,望着老人,痴愣愣地。
老人的春天或许在很久之前就无隐匿了,但他们不甘于做“冬天”的代名词,于是挑了晴朗的夏日,向着阳,意欲找回属于他们的春天吧!与其苦叹时光的流逝,还不如在阳光里,寻一处自得,几分惬意。
声音渐渐响了,在阳光里,我仿佛看见青年时的他们,在向阳的地方酣畅,年龄并不能代表一切,决定一切,我想:
若心向阳,则春自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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